西吉县人民法院 王芳

　　看！那个人被埋了，一叠叠案卷都到他脖子底下了。而他的双手伸上天空。

　　假如没有人告诉我，我将永远不会知道那底下埋了个人。第一个发现他的是一只老鼠。那只老鼠大概是饿疯了，咔嚓几口，就咬掉了他头顶上的东西，露出了他的头发。

　　人们发现了他，紧接着，吵吵闹闹，为了便利哀悼他，将压在他身上的东西清理了。

　　我顺着人群看到了他，稀疏的头发，发黑的眼窝，一只碎了的眼镜。大概是压在身上的东西被清理掉了，没有了支撑，他倒在了地上，手中的案卷散落了一地。

　　大领导来了，对着他鞠了一躬，他脸上的哀伤明显，让人一眼便可以看出他对死者的痛惜。人们跟在大领导身后，一一鞠躬，表达哀伤。每个人将压在死者身上的东西捡了一些，放到自己的背上。我偷偷瞧见有的人驼着背，对着死者一脸的向往。

　　争吵声传入了我的耳朵。是关于给死者立一个冷冰冰的石碑，还是开一个花团锦簇的追悼会。大家意见不一，有人说石碑好，子子孙孙都可以看见，足以让死者流芳百世；有人说开追悼会好，让亲朋好友们都来，将死者的丰功伟绩广而宣之。

　　我想，世上不乏不肖子孙，将老祖宗的石碑撅了的又不是没有。而心口不一者居多，谁能想到参加追悼会的人不会用阴暗的思想揣摩死者的功劳。相反，既然大家意见不统一，为什么不开完追悼会再给他立一个石碑呢？

　　然而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，更何况我的权利只有随着一群人举手。

　　幸好，在两方人数相同的情况下，我的作用凸显了出来。无数只眼睛盯着我表态，几乎看见死者隐在人群里焦急的看着我。想了想，我举起右手。此时我的手和以往并没有不同，却感觉重了好多。周围的人全部将目光放在了我的右手上，胳膊有些酸，赶紧用左手托住。那站在了支持立石碑的那群人中间。还是立个石碑好，死者被老鼠发现时是站着的，周围的东西被清理掉了后，才毫无依托的倒下去，当然，立个石碑活着的人可以靠着它休息一下，死去的人可以坐在石碑底下晒晒太阳嘛。